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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入宮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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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入宮謝恩

當夜直到月上枝頭,東裏弈也未回寢房。

奴兒等了又等,困意襲來,她打了一個哈欠,轉身上床躺下。

“新眉,將燈芯剪了吧。本宮困了。”

新眉拿著剪刀走到燭臺前,“按說婚後三日,殿下都理應過來就寢的。娘娘不等了嗎?”

奴兒躺在床上睜眼看著床頂徐徐道,“殿下不來便不睡覺了嗎?何況去哪兒是他的自由,安置吧。”

新眉點頭稱是。啪的一聲剪掉燈芯。光亮驟然消失,新眉只留了簾帳外的兩站燭火,寢殿裏昏昏暗暗的,奴兒翻了個身,安然入眠。

深夜,睡得朦朦朧朧之時,隱隱約約腰上搭了一只手,身側多了一絲均勻的呼吸。奴兒轉身抱住這團棉被,微微瞇了瞇眼睛,似乎是東裏弈。

奇怪,怎麽會夢到他?

如此想著她又閉上眼睛,抱著身旁軟軟的棉被繼續與周公相聚。

第二日晨,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奴兒終於緩緩睜眼。

當看到睡在自己身旁的人她猛然坐起來,突然的動作驚擾了熟睡中的東裏弈。他睜眼看看奴兒,瞇了瞇自己狹長的雙眼,懶懶地支起身子,“醒了?”

奴兒躊躇一下問道,“殿下怎麽會在這兒?”

“昨夜我來時,你已經睡熟了。自然不知道我來了。”

奴兒從床上下來,對著東裏弈福身道,“臣妾昨夜等著等著就睡著了,失了禮數,還望殿下寬恕。”

夏日裏的睡袍本就質地輕盈薄透,奴兒微微躬著身子,寬大的帕子隱約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長長的頭發垂落在肩,美人初醒,臉上還有些微紅,東裏弈這樣看著著實覺得賞心悅目。

他扶起奴兒,“日後私下裏不用行禮。”

看著奴兒疑惑的眼睛,東裏弈不禁調侃道,“怎麽?又壞了規矩?”他笑了笑,拍拍奴兒手,“在東宮,我的話就是規矩。”

“是。臣妾不敢質疑。”奴兒走上前,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東裏弈,她笑著說,“不如今日臣妾替殿下束發?”

昨夜睡前,奴兒思來想去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這太子終歸是她的丈夫,日後若榮登大寶便是以後的九五之尊。既然她現在嫁了,往後的榮辱興衰總歸和他綁在一起。雖說她不想侍寢,可是到底太子妃是仰仗著太子而活的,所以對於東裏弈還是得盡心討好才是。

東裏弈似乎對她的提議感到很是滿意,他十分配合地坐在奴兒的妝臺之前,任由奴兒搗鼓他的頭發。這也是奴兒第一次為男子束發,足足花了兩盞茶的功夫才完成。

只是這成果不盡如意,束得有些歪,不夠精神利落。東裏弈對著銅鏡看了半晌,最後終於說道,“太子妃的手藝看來還有待進步。就拿本宮的頭發來練練手吧,以後每日你都替本宮束發,直到本宮滿意為止。”

奴兒淡淡一笑,臉上並無半點不悅,她溫柔地答道,“只要殿下不嫌棄,便是讓臣妾給您束一輩子的發,臣妾都心甘情願。”

話說出口,連奴兒自己都被自己的做作的聲音和言語給惡心到了。可是從前後宮裏的嬪妃就是如此對元安帝說的,她也不過是依葫蘆畫瓢罷了。

東裏弈的嘴角抽了抽,他的耳根子有些紅,他幹咳一聲岔開話題,“明日隨我入宮拜見父皇母後,一切可都準備妥當了?”

“殿下放心,一切妥當,絕無紕漏。”

翌日。

東宮的香車緩緩駛入雍和門,這是設立東宮後,太子第一次攜太子妃正式入宮。自然是儀仗排場都備好,聲勢浩大,十分張揚。

香車停下,竹遠打了簾子,東裏弈先行下車,奴兒緊隨其後。

馬踏有些高,奴兒又身著繁覆的正裝。許是看出了她的行動不便,東裏弈下車後沒有馬上走掉,而是停在原地等她。見她怎麽樣也找不好下車的動作時,微微皺眉,無奈地伸出自己的手。

奴兒感激的看了一眼東裏弈,搭上他的手,緩緩走下香車。站在一旁的宮女不由地在心底感嘆:太子與太子妃真是鶼鰈情深啊。

第一個要拜見的自然是帝後。奴兒與東裏弈在宮道上足足走了一刻鐘才到龍陽殿門外。門外徐權早已等候,見了東裏弈連忙上前行禮,“殿下、娘娘,陛下和皇後娘娘已經在殿內坐了有一會兒了。”

走進正殿,元安帝和皇後正坐在上方說話,遠遠看著,兩人有說有笑,儼然一幅和和美美的景象。東裏弈與奴兒並肩走到大殿中央行拜禮道,“兒臣給父皇、母後請安!”

“都起來吧。”元安帝樂呵呵地道。

起身之時,奴兒的視線不經意間從皇後身上掠過。她似乎看到皇後眼眶濕潤,偷偷地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她心下差異,雖說父母看到子女成婚,心中大都感慨。可是那是誰,那是大夏最尊貴的女人,那是時時刻刻都應大方得體的皇後,怎會忍不住落淚呢?

奴兒並不知道皇後落淚只是因為東裏弈那聲缺席了二十年的母後。

皇後很快掩去眼中的情緒,轉而笑道,“本宮瞧著你們兩人郎才女貌,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明嘉,你既然嫁入東宮,日後處事必要學會以大局為重,以丈夫為先。且為女子定要大度,要為丈夫廣納良人,延續子嗣。拿出東宮太子妃的氣度風華來。”

“母後放心。兒臣定然會賢良大度,為殿下遍尋良人,為皇家開枝散葉。”說到遍尋良人之時,身旁的太子瞥了一眼奴兒,見她說得無畏坦然,一副樂意將自己送出去的樣子,心中頓時就不高興了。

他拱手打斷奴兒的話,“兒臣以為論女子賢良當屬《女則》《女訓》所記。既然太子妃想要變得賢良,與其為本宮遍尋美人,不如熟讀此二書,誠心誠意地抄上幾遍以作學習。”

“太子說得有理。明嘉性子頑劣,的確要好好學習一番。”元安帝點點頭,自覺地自家兒子說得十分有道理,“不如在翰林院差個老師到東宮好好地給明嘉講講?”

奴兒端著笑臉,幽幽地轉頭怨懟地看了一眼東裏弈。轉而對著元安帝明媚一笑,“陛下,老師講解總歸不是自己參透。還是讓明嘉獨自學習,明嘉必然會熟讀二書,用行動告訴天下人,東宮太子妃賢良大度。”

“太子妃說得有理。”東裏弈表示讚同,他又道,“那太子妃熟讀之後,便到本宮這裏考察考察。也好叫本宮瞧瞧太子妃的學習成果。”

奴兒咬著牙齒笑道,“是。”

“行了行了。你們小兩口的事兒啊回到東宮自己商量。”皇後對著身旁的知憶使了一個眼色,“這串玉珠金紋纓絡是當初本宮出嫁時從草原帶來的嫁妝,是太子的外祖母生前最喜愛的東西。今日明嘉郡主做了東裏家的兒媳婦,這串纓絡本宮便賞賜於你。”

說話之時,知憶已經將纓絡穩穩當當地戴到奴兒脖間。奴兒連忙跪下謝恩,“兒臣多謝母後恩賜。兒臣必會將此纓絡收撿妥當,日日感念母後隆恩。”

元安帝很是欣慰地看了一眼皇後,他揮揮手,“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到壽康宮去拜見太後,別讓太後她老人家等急了。”

“是,兒臣告退。”

走到壽康宮外,前來請安的兩人正好撞見太醫院的第一聖手薛喬。

“薛太醫。”奴兒喚住薛喬,“眼下不是請平安脈的時辰。薛太醫到壽康宮來,可是皇祖母身子不適?”

“太子、太子妃娘娘請放心。太後娘娘身體並無大礙,只是憂思過重,夜難安眠。每年梁王殿下回封地之時都會如此,臣開幾副安神的藥給太後服下,便沒事了。”薛喬不卑不亢地答道。

梁王是太後的幼子。當初元安帝登上皇位便將自己的親弟弟封去了雖然富庶但離盛京最遠的封地。幾年才能見上一面,太後當然思念愛子,梁王離開太後自然心裏萬分不舍。

只是明明是親兄弟,元安帝為什麽不把梁王留在盛京呢?奴兒壓下疑問,面上雲淡風輕的說道,“無事便好。”

“又在打什麽鬼主意?”路上,東裏弈低聲問。

奴兒偏著頭看他,“臣妾可是正人君子,哪有什麽鬼主意。且又字是從何說起?”

說話之間已經進到壽康宮正殿,太後靠在玉枕上,看向跪在地上請安的二人有些提不精神。只是疲憊地揮手看座。

“你們今日來的倒是早。”太後開口說道。

“父皇特命我們早些過來,免得叫皇祖母等得厭了。”東裏弈答道。

“他倒是好孝心。”太後的語氣裏聽不出半點高興,隱隱還帶著一次嘲諷。她看向奴兒,“哀家記得當初你母親這般大的時候還在哀家跟前伺候,轉眼之間她的孩子都已經長大成人了。真是時光匆匆,歲月不饒人啊。”

奴兒嫣然一笑,藏在闊袖下的手卻已經漸漸握緊。看著太後慈眉善目的模樣,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母親這一生的悲慘命運都是拜她所賜。

這個一直以養育之恩自居的太後,親手扼殺了她的全部。尊嚴、丈夫、兒子以及自己的性命。

而一切的一切,所有的起源,都只是因為,元安帝對她生了情。

無論是愛情、親情、愧疚之情,只要左右了帝王情感,便都該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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